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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 漠北皇城后寄北(1/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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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西柚城守军出现在渠月村村民眼前时,大多数人有着不好的预感。但自那位披甲将军喊到李太微的姓名时,好像绝大多数人才想起这位曾经的少儿郎如今是个朝廷命官了,这些年自京城寄回来的银子也大多用作修缮村里的祠堂之类,谁家有个困难也是这位少儿郎给出的银子。

就拿村子那年要修缮每逢下雨就泥泞走不动的道路时,当很多村民都在推辞的时候,只有当时在城里做生意的关雎州以及家有儿郎在京城的李隐川出银子占了大头。事后虽然大多村民嘴上都说要记得这份恩情,但仍有村民在背后悄悄议论,难道说他们两家那么有钱就不应该多出点钱吗?

会有这种想法的人,其实都是村里的穷困户,村长郭文彦不好多说什么。他们生存想要活下去都费劲,就更别提给村里出点力了。但凡有点出息都会拿出点银子来交给村长,虽说不至于像那两家出的多,好歹也算出了一份力。总而言之,如今的村里道路能够在下雨天都通行无阻,李家与关家都算是大功臣。

村东头的木偶戏与往常一样,演绎着同等的戏份。虽然中间被突如其来的官兵甲士都打断了一会,但整体节奏并没有被打断,台子底下的村民依旧兴高采烈,只有那部分有心人才会心不在焉。

当整场木偶戏都是高潮的时候,情绪自然是高涨的。底下的年轻人哪享受过这种新奇玩意儿,狠不得把这幕幕场景雕刻在自己脑海里,以免今夜过后再无这样的精彩。

姑娘阮牧颖操纵木偶的手指十分灵活,当她用上了那段从未用过的指尖技法,令她手底下的那个木偶都腾空在天、翻越了十几个跟头之后,木偶戏前的观众情绪被调到了最高。至此之后,这场令整个村子的年轻人都心心念念的木偶戏才堪堪落幕。

关雎州就站在离木偶戏演绎不远的地方,手里拿着沉甸甸的一袋银两,这是三天前交付定金之后答应给的剩下银两。这几天村子里的氛围在木偶戏的带动下显得十分热闹,所以哪怕之前觉得这支木偶戏要的价钱过于高了,如今的关雎州却觉得物有所值,没什么是比让自家人高兴更重要的事情了。

等到木偶戏彻底落幕后,关雎州就走到了幕后,找到了那个白发鹤颜的老者,也就是木偶戏班子的主事人严诚桁老爷子。说起来也挺巧,关雎州在过年岁前去城西请戏班子的时候,恰好在入塌的酒楼里,碰到了那时正在酒楼中演绎木偶戏的几人。觉得是新奇玩意儿的关雎州,就与几人商量过后,就把他们请到了村子里。

严诚桁笑着接过这袋银子,然后笑着说道:“就多谢关先生照顾了。像我们这种手艺人,平日吃顿饱饭都有些困难,就别说能遇到像关先生这样出手阔绰的人了。”

关雎州极力邀请道:“哪里的话,严老跟几位弟子能有这样的手艺,就是不管到哪儿都是备受欢迎的,根本不愁吃饭问题,还是严老你看得起我罢了。几位若是不嫌弃,今夜就在我家吃饭好了,酒肉什么的管够,不能让人家说我们渠月村待人不周到。”

严诚桁看了眼姑娘阮牧颖后,然后笑着拒绝道:“多谢关先手的好意了。我们这种江湖市井中的小人物,还真就浪荡惯了。再说明天城里还有家大户让我们去演木偶戏这玩意儿呢,今夜这个时候就趁早去得了,省的明早那家大户找茬。你也知道,那些大人物咱都惹不起。”

深深点头表示了解的关雎州,也附和说道:“就是,平民百姓能够安安稳稳在这世道上活下去才是最要紧的,其余的都不打紧。虽然咱是手艺人,给人卖艺的,但咱千万不能委屈了自己,该忍让的时候就该忍让,不该忍让的时候就别忍让。”

严老没说话,反而是阮牧颖接了话茬说道:“关先生能有此言,一看都是江湖道上的敞亮人。若是今日不赶紧,我们几个人还真要与关先生讨杯酒喝。日后若有缘在江湖上重逢,我们几个定要请关先生喝杯酒。”

阮牧颖、严诚桁几个收拾好自己的行装后,与关雎州告了别,便就此离开了村东头。一路上见到那些身披铁甲的甲士,他们都视若空气,权当与来之前一样。实在是以他们的身份不好与这些甲士打交道,就是连交谈都做不到。

路上胖子吕舟梁询问着这次能赚到多少银子,听到一个可观的数字后,便有些像是掉进了钱眼里一样,非要拿过那袋银子在自己手里掂掂份量。他们来时总共有两件箱子,卷发汉子肩上一个,老者严诚桁与那长发少年抬着一个。

阮牧颖与他们商量着接下来的打算,是在西柚城中继续待下去,还是改换他庭。这些年的经历让他们把番榴国中的每个大城都走了一遍,足迹遍布整个番榴,不管是西边黄州城或是东边的山桃城,亦是北边的罗望城、南边的蜀南地界。所以之后的这几年他们都在商量着如何浪荡,以及他们是否想要继续浪荡,还是找个隐蔽的山野之地彻底隐居下去,过个安稳日子。

卷发汉子是中途半道加入严诚桁这一伙的,身上也背负着官府几条命债。虽然他不知道这伙老少到底犯了什么罪,以至于每个地方都不能久待,但他知道起码跟着他们不会挨饿,躲避命债的路上起码有个伴。其实若是说真的,要是之前不遇到这个老头跟这个看起来牲畜无害的姑娘,恐怕这时自己的脑袋就要搬家了,哪还有如今这赚钱吃饱饭的日子。

卷发汉子卫大哥的意思是咱们都是身上有命债的人,官府那边有记录的,每次进这些大城的城门都得乔装打扮,或者飞檐走壁不走寻常道路,到底是安稳不了的,只能在江湖上奔波,没得他选。但老者严诚桁有不同意见,既然躲了这些年官府都没抓到他们,想必官府那边已经把当年的案子当成了悬案,不会再像刚开始那样死盯着了,找个偏僻的山野之地或者城中隐居下来,过几天的安稳日子,到时候他要死的时候不至于没个坟头。

接下来两人都看向阮牧颖,因为卷发汉子知道,这支队伍在自己加进来之前的主心骨,以及加进来之后的主心骨,都是这个看起来文文静静的小姑娘阮牧颖,这从老者严诚桁在胖子吕舟梁背后对她卑谦的态度就能看出来。一般队伍里有什么需要决议的事情,也都是这个姑娘一锤定音。而那个长发遮住了脸庞的少年是个甩手掌柜,连话都不说。至于胖子吕舟梁平时就是个随性的主儿,话都是听大家的,自己根本没什么意见。

所以两个人很顺其自然将目光看向阮牧颖这个小姑娘身上,而阮牧颖本身也犹豫不决。如果以她和严诚桁、漠北两个人的身份角度来看,番榴朱氏与他们是天生的死敌,他们从出生到死亡之间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怎样把番榴朱氏给灭了。这种与生俱来的艰巨任务,自从他们的主心骨也就是阮牧颖的爷爷死在了江湖浪荡途中之后,几人的任务就开始转变成了如何能在番榴境内生存下去。

虽然现在肩上责任有所改变,但他们犹刻在心里的仇恨仍未消失。这才是即使是主心骨的阮牧颖都犹豫不决的原因。

很快,阮牧颖做了决定,说道:“我想….我们…是该做出不一样的….抉择了。”

可是几人等了一会都没听到阮牧颖再说话。严诚桁跟卫大哥、小胖子吕舟梁、少年漠北四人不得不转头看向她。他们看到脸上从未起过波澜的阮牧颖,如今却是一脸地不可置信,那惶恐的神情,仿佛是大白天见着了什么鬼物。只见阮牧颖口型微张,举起手指向前方,惊叹道:“大白天的恐怕真要见鬼了。”

几人又连忙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胖子跟卫大哥还好,看到前方不远处的年轻汉子不觉有甚,他俩反而倒是觉得阮牧颖有些大惊小怪了,一个年轻汉子长得再精巧你也不至于装作如此模样吧。而严诚桁以及长发下的漠北,都有些震惊。尤其是严老,那副快要把下巴都惊掉了的模样属实吓人,别人不知道为什么,他可是知道的。严老转头看了眼漠北,然后走到阮牧颖跟前,悄声说道:“这人的模样跟漠北他小叔的模样,简直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似的。”

阮牧颖不敢相信,当初被破了京城,原本以为身为胡帝的小叔会死在番榴大军的刀下,却没想到至今在外,还能再见到与小叔模样如此相像的人,阮牧颖与严老相视了一眼,此时两人内心的想法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一起,但都为这个想法而感到不可思议,比见到这个与小叔模样相似的年轻人都不可思议。万一当初身为整个胡人盟主的小叔…至今仍在世呢?!

阮牧颖拉了拉严老的衣袖,示意他赶忙上前去喊住那个年轻人,问问他来历。然后又回头看向漠北,问道:“我知道你也是不相信的。但是这个人就出现在我们面前,漠北,当初你爹拼死护送你出城的时候,有没有跟你说什么?比如关于你叔叔的事情?”

从长发底下渐渐传来漠北的声音,“倒是没仔细提及。只是说当初漠北城即将被破的时候,他听从叔叔的意见,率领大部分战士秘密到了黄州地界,那里有着我们胡人领主其他的领地。就像是西边地界的漠北城。”

阮牧颖从她爷爷口中得知,当初胡人之所以落败,还是在于他小叔的错误决策,让胡人的实力大打折扣,以至于作为老派皇城的漠北城都被破了。漠北城破了之后,大陆西边又兴起一股胡人势力,也就是后世称呼的后胡人王朝,但这个后胡人王朝在当初黄州城地界并没兴起,反而过了几年就又被番榴大军给剿灭了。

阮牧颖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想,当初漠北城被破的时候,城头上挂的那具尸骨,很有可能不是小叔的尸骨。而是小叔的替死鬼。但这一切都只是猜想,还得等严老过去问过之后才能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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